許百堅﹕「民主」潮流，浩浩蕩蕩，逆我者亡，順我者昌

「民主」二字用引號，因為本題指的不是民主本身，而是一幫自稱民主的人。

近日攻民黨更換宣傳街板，打出最新的口號——「沒有公義，哪有法治」。真以為看錯，更希望是看錯。但確確實實，大狀黨正在推銷一種意識——為了公義，法治可以暫放一旁。

為了公義，我們真的可以不管法治嗎？

經常在影視作品看到這樣的情節——正義警察拚命緝捕罪犯，但由於罪犯有錢請能幹的辯護律師，懂鑽法律空子，結果法庭不能制裁他。於是正義警察不再相信法律，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處決他認定的罪犯。其中一部電影叫《的士判官》，主角連執法者也不是，只是一介平民，他就是不相信法律，因此用自己的方法，處決他認定的不義之徒。

「沒有法治，哪有公義」

大概，故事主角的理論，正是「沒有公義，哪有法治」。不過，這些作品中主角的下場，最後都逃不掉死亡或坐牢。說明即便是娛樂作品，創作者都要指出，罔顧法律使用私刑的人，最後是要為非法付出代價的，不是自由的代價，就是生命的代價。可見影視製作人們都相信，法治是我們的根本堅持，是神聖不能侵犯的，不管出於什麼正義理由，都不容凌駕法治。他們都懂得，「沒有法治，哪有公義」。

我們香港今天所有的自豪，可說都源自我們有法治。正由於有法治，我們才自覺優越於內地，我們才放心個人權利不受侵害，我們才敢安心立命，以至非議權貴，伸張正義。因為我們相信，只要我不犯法，就任何人不能用任何形式侵害於我。這是香港最根本的價值。

今天如果我們連法治都不講了，如果任何人只要假藉公義之名，就可以罔顧法治，我們一切的價值還如何保障？香港將是怎麼樣的社會？所以大狀們，「沒有法治，哪有公義」。法治都被自己摧毁了，又憑什麼保障公義？難道真要鼓勵效法的士判官，鼓勵罔顧法律。

當然，攻民黨可以自解這是爭取民主的非常手段。民主是我們共同的嚮往，因為我們期望民主能為我們帶來美滿的生活。但民主卻不是我們追求的終極目標，它只是一種幫助我們追求目標的工具。我們最終追求的是美滿的生活。世上有了民主的地方，是否都等於生活美好、人人平等、人身權利得到保障？答案大家都清楚。可見除了民主，還需要其他元素的配合。

即便是民主本身，也必須有其他條件支撐，才能有效落實。那包括尊重別人、包容、實事求是、負責任、理性求真的傳媒等等，當然還有法治。而這些，正都是我們社會必須的根本價值，是一切的基礎。

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」

但今天，「民主派」卻正在用摧毁這些基礎的代價，去爭取「民主」。這裏仍然用引號，因為我認為他們爭取的不是公義的民主，而是「民主派」的私利。從攻民黨的新口號，甚至已經到了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」的地步。為了「民主」，已經什麼都可以放棄了。但是，基礎都挖空了，上面的建築還如何獨存？

說「民主派」為的不是公義民主而是「民主派」的私利？因為今天香港的「民主派」，行事準則是只問敵友，不問是非黑白。是友者大錯變小錯，小錯變無錯，甚至大錯都當無錯。是敵者則無錯也有錯，小錯變大錯。前者如對待「粗口」老師是一例，縱容個別傳媒顛倒是非黑白亦是一例。後者林奮強是一例。總之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，即使明知他清白，照樣打壓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，即使是奸惡之徒，也團結包庇。

只問是非不問敵友，是對事不對人，堅持的是公義；只問敵友不問是非，是對人不對事，就是不要公義要私利。

「民主派」對友好陣營的種種不義，視若無睹不加指摘不加制止，甚至縱容包庇，說明他們不以伸張正義為務。對無辜者如林奮強被誣陷摧殘，不施救援保護反而落井下石，反映他們一切只從敵我利害出發，一切只為鬥爭。

一切只為鬥爭

有人說梁振英視「民主派」為「敵我關係」，於是「民主派」要跟梁鬥爭。為了鬥爭，就什麼都可以犧牲放棄，繁榮穩定可以放棄，社會道德標準可以放棄，包容尊重可以放棄，實事求是和是非黑白的原則也可以放棄。到最後棄無可棄，於是連法治也可以放棄。

攻民黨的新口號，估計是為「佔中」張目。「佔中」開始時，極力辯稱不違法，到辯無可辯，就說是不得已而違法，是公民抗命。現在，更打出「沒有公義，哪有法治」的口號。但是，分清是非黑白、法治等等，本來就都是公義的基礎，當這些都放棄了，「民主派」最終實際放棄的，必定將是公義。

事實上，從「民主派」這些年的表現，他們在鬥爭過程中，正正用的就是放棄公義的手段。不問黑白對錯，只求打擊對手。

梁家傑批評梁振英撕裂香港，指其心可誅。「民主派」為私利而忘公義，不惜摧毁公義基礎以為派別得失，其心同樣可誅。

「民主派」視梁振英為敵，指他是奸惡之徒，因此否定他。但對付否定梁振英的辦法，卻用的不義手段。比奸人更奸，比不義更不義，最終不但無助於伸張正義，相反自己也只會變成奸人，變成不義之徒，污衊了正義。「民主派」的政黨政客在市民眼中評價不高，也正是市民對不義之徒的否定。寧願相信社會是有底線的，再漂亮的理由，都不能成為顛倒黑白的藉口。

內地去年一套電視劇《甄嬛傳》，風靡兩岸。近日官方媒體就批評，指其渲染「要比壞更壞」的價值觀。而相反地，韓劇《大長今》，就是宣揚堅持正義戰勝邪惡。「民主派」會否以此為戒？抑或只管批評中共粗暴打壓意識形態。

嘗試把「民主派」的引號去掉，就當他們是真心爭取民主，但是當民主的基礎都被自己摧毁殆盡之後，民主還是什麼民主？世界還是什麼世界？當你我都變成不義之徒，當香港沒有了法治、沒有了尊重與包容、人人不分黑白對錯、人人不負責任、媒體政客隨意勾結打壓無辜者甚至造謠誣陷……請民主派的朋友回頭看看，到底結果爭取了什麼？

作者是前新聞工作者，現在大學任職